『輸』在起跑線之後
教育部等九部門於去年印發的《關於進一步推進社區教育發展的意見》中曾提到,廣泛開展各類教育培訓,要重點面向城鎮化進程中的失地農民和農民工,積極開展職業技能、思想道德、民主法治、生活方式等方面的教育培訓,同時重視農村居民的教育培訓,開展農村留守兒童、老人和各類殘疾人的培訓服務等。
但孫山、楊樹珍並未曾聽過相關培訓,或享受過這樣的『福利』。像他們這樣流動於不同城市,蝸居在城郊村或城中村的農村流動父母,比守在家中的農村父母有了更多的『可能性』和『不可控性』,在教育孩子方面相較更為『簡單粗暴』。
『盡管流動兒童、留守兒童遇到的學習困難總是比別的孩子多得多,但這不是主要的,關鍵是這些孩子終究來自農村,是農村的娃。所以,孩子教育成就上的差距不完全是「流動」或「留守」所產生的影響,兒童之間最基本的分界仍然是城鄉差異,是原生家庭間社會階層地位的差異。』清華大學社會學系教授劉精明認為,由於社會經濟條件、認知水平、信息獲取等方面的局限,農村家庭在子女的教育上相對而言更缺乏『眼界和見識』。
而那些處於弱勢的農村家庭的孩子,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在教育的起跑線上輸了一截。在劉精明看來,原生家庭對一個人的影響至關重要,『如果說高考是一種主要的社會選擇方式的話,那麼它衡量的就不僅是某個兒童個體,而是對一類人,或者說是對一類家庭選擇的結果』。
據國家統計局發布的數據顯示,2016年我國農民工總量為28171萬人,比上年增加424萬人,增長1.5%。其中,本地農民工11237萬人,外出農民工16934萬人。1.6億多的外出農民工,會產生多少小候鳥?具體數據很難准確得出,但這個群體不容忽視。對這些抱著大學夢、有極強上進動力的『小候鳥』來說,如何向前追趕?北京大學社會學系教授周皜建議,首先要搞好基礎教育,『基礎教育是基礎,如果基礎教育都搞不好,後面就很難追趕』。
『在越來越穩定的社會,長距離的階層跨越是比較難的,但近距離或鄰近階層的跨越仍可能頻繁產生。』劉精明表示,教育對社會流動的意義,可能並不僅是當下這一代人命運的改變,而是在於一個家庭,乃至一個家族中幾代人的境遇、命運的持續性變化,『等二三十年過後,我們的下一代或下幾代人的境遇與我們自己這一代相比,或許就會很不一樣,所以並不能只看眼前的、暫時的,要從一個長遠的社會流動歷程來看,看到一點點在變化。』
(文中孫陽陽、孫山、宋鑫為化名)
中國青年報·中青在線記者孫慶玲實習生劉夢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