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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凶案現場,血跡像胡亂的涂鴉,遍布客廳和院子。趙宏林和專案組的同事找到幾個不完整的足印和掌印,還提取出幾滴並非受害者的血液。受到當時技術條件的限制,這些痕跡僅能確定,凶手應該是一名15~30歲的男性,同時,警方也大致找出了凶手的逃跑路線。
趙宏林的一雙眼睛,掃描過許多毛發、指紋和車轍子印,這次卻有些『看不透了』。這些零星證據提供的信息,並沒有給案件帶來多少突破。
專案組將希望寄托在了一項當時最新的技術——DNA指紋圖譜。不明身份者留在現場的血液被緊急送往泰州市公安局進行檢測。當時,國家公安系統內的DNA數據庫還不夠豐富,送檢血滴透露的『密碼』找不到匹配對象,不得不孤零零地待在原地,等待有一天被激活。
專案組重新回到大規模排查上,只是在他們圈定的排查重點裡,泰興中學並不在列。
案發那天晚上,泰興中學高一男生宋成像往常一樣上晚自習。這是讀高中後新加的課時,他一直忘不了那晚教室裡『沙沙的寫字聲』。他說自己越來越受不了那種沈悶,就提前溜出教室。
宋成的初中班主任張寶華至今記得那個『聰明的男孩』。在泰興最好的初中裡,他的成績能夠長期穩定在班級前5名。
他還是班裡的團支書,『口纔好,組織能力很強』,經常主持班會,學校晚會和歌唱比賽也張羅得很好。
在張寶華看來,宋成的優秀離不開他的家庭教育。他寫好作文,父親會改一遍,再讓他謄抄一遍,交到班上就是『第一』,被老師當范文念。他癡迷看小說,父親就給他寫長信講道理。回到家,他要先找到父親,恭敬地喊一聲爸爸。犯了錯,他會跪在父親面前。
母親則將慈愛做到了極致。直到宋成上中學,她還在給兒子打洗腳水、陪寫作業,兒子稍微顯露的負面情緒都能讓她落淚。
『父母要求我好好學習,好好聽講,成績要好。我習慣性地接受他們的安排。』宋成回憶道。
因為父母嚴格控制他的外出時間,直到高中畢業,他能記起的最後一次在外玩耍也是小學時,放學後在河邊玩石子。讀初中後,『我們家不允許去同學家裡玩,或者出去玩。』
『看閑書』也是被禁止的。冬天的時候,愛看小說的宋成會躲在被窩裡,用電熱毯的指示燈照著書,一字一字地讀。
即使偷偷把一些時間花在了喜歡的事情上,宋成還是考進了泰興中學。這所高中『二本上線率』常年保持在90%以上,當地人戲稱它為『泰興最高學府』。人們相信,上了『泰中』,就等於一只腳踏進了大學。
14年後,泰興警方走訪了解到:『宋成的同學大多是博士,最低也是研究生,都在什麼研究院、國企之類的地方上班。』
當時的趙宏林也和大部分泰興人的想法一樣, 『只有「好孩子」纔能考進泰中,那裡不可能有「壞孩子」。』
『好孩子』宋成溜出教室,逃出校門,騎車來到學校旁邊的鼓樓街。那裡有不少網吧,他想上網看會兒父親總不讓他看的小說,『進入另一個世界,忘掉其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