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宮訂單未完成拉半成品去山西二次加工
孫宏利介紹,公司前身是琉璃瓦廠,成立已有近30年的歷史,先後為國家重點工程和文物修繕部門提供琉璃制品。『中南海紫光閣、北京火車站、軍事博物館、國家博物館等地的琉璃制品都來自我們這。』孫宏利說,公司目前還為故宮、內蒙古成吉思汗陵等地的修繕提供琉璃構件,但這兩個地方的訂單都未完成。
孫宏利帶北青報記者逛廠房時,指著廠內地面上的琉璃瓦片坯子說:『這是根據故宮的原件打造出來的,只完成了琉璃制作最初的步驟。』此外,在廠房外的一個小平臺上擺放著許多蓮花樣式的琉璃半成品,這些將用於故宮影壁的修復。廠裡的老師傅、『琉璃燒制技藝』國家級非遺傳承人蔣建國稱,在上周,故宮有人到廠裡催進度,了解到廠子確實不能生產後只能回去調整施工進度。
『停工對我們影響挺大的,我們現在就想著怎麼完成之前的訂單。』為此,孫宏利只能拉著此前燒好的半成品去山西進行第二次加工。『供給延慶一個寺廟的琉璃制品還差最後一步上釉,但外地琉璃廠的制作工具、手工不一樣,我得親自現場盯著纔行。』孫宏利無奈地說,『琉璃的市場不大,可也有地方離不開琉璃這類傳統制品。』文/本報記者李夢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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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頭溝琉璃制法沿用燒煤方式
廠家探索煤改天然氣
疏解污染企業是北京近年來的工作重點之一。那麼,門頭溝琉璃廠的琉璃制作工藝為何還要沿用燒煤方式?蔣建國解釋,門頭溝琉璃一直沿用傳統的『官式』做法,即琉璃的規格、尺寸及紋飾完全按照《清式營造則例》的規定執行,要采用高溫燒胎、低溫燒釉二次燒制工藝,火候決定著制品最後能否成型。『一直燒煤是因為燒煤時的火是逐漸昇溫的,穩定性比較強。』蔣建國說,門頭溝琉璃藝人間流傳著『火裡求財』的說法,『把握好火候,一窯的制品會有80%的完好性,把握不好,一窯的東西就全毀了。』
此前,由於燒煤沒出過什麼事,廠裡也未想過改造生產方式。直到4月的環保檢查,廠子纔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開始探索用天然氣替代煤的方法。『我們到外地廠裡嘗試過用天然氣燒制琉璃。』蔣建國說,但燒天然氣時溫度不像燒煤那樣逐漸昇溫,一打開火力就比較集中,更多需要人為控制。為此,公司經理孫宏利找到專業公司設計天然氣方案,『在燒制過程中設計好昇溫曲線的話,燒制效果就和燒煤差別不大。』
在上次的環保檢查中,孫宏利將這一方案告訴了執法人員,但一直未得到回復。孫宏利說,他現在寫了一份材料,准備下周遞交給環保局。『改造工程要花費200萬左右,如果環保局能批准我們就進行改造。』孫宏利表示,只要廠子能生存下來,他們願意配合一切工作。
琉璃技藝與城市環保存矛盾非遺文化難傳承
這次的停產也成為一根導火線,讓孫宏利、蔣建國等人陷入了更深的思考。『燒煤確實不符合環保標准,也不符合北京城市發展定位。』停頓了一會兒,蔣建國說,『就連這個行業也與時代越來越不合拍了。』
明知與城市發展定位不符,為何不遷廠?蔣建國說,他們曾動過和外地企業合作或遷廠的念頭,但最終都被否定。『門頭溝的琉璃傳承近千年,離不開這塊地。』蔣建國解釋,門頭溝的琉璃采用本地特有的坩子土(頁岩)為原料,土看上去雖是黑的,但燒出來是白的,不容易黑心、滲水,這是外地土無法比擬的。此外,門頭溝琉璃手藝人的工藝都屬一個派系,目前只有蔣建國和另一人分別是國家級、市級琉璃制作非遺傳承人,古都國華公司最年輕的工人也有40多歲。『我們都是門頭溝人,也都上年紀了,很難一起再去外地重新乾這行了。』蔣建國的語氣裡充滿著惋惜。
如今,願意學這門技藝的人也越來越少。對著廠裡的大黑窯,蔣建國說:『你也看到我們這的生產環境了,琉璃制品大火燒得兩三天,小火得四五天,都是髒活、累活,哪有年輕人願意乾這行,來過的年輕人乾幾天就走了。』
思考了琉璃行業與現今發展的種種不符後,蔣建國心裡還是希望廠子能在城市發展進程中保存下來。『在過去那麼困難的環境下,老藝人都把這門手藝傳承下來了,近千年的傳統手藝還是得延續下去,不能斷在我們這代人手上!』蔣建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