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一培訓機構被指『虐待學生』
多名學生稱該機構存在體罰當地相關部門展開調查
連日來,一家名為『新長征藝術培訓學校』的民辦培訓機構,被指在教學期間,存在虐待學生的現象,引發社會關注。對此,不少網友提出質疑:曝光的信息是否屬實?對這所引發爭議的培訓機構,當事學生和家長又如何看待?4月12日,北京青年報記者從武漢市委宣傳部了解到,事發後,江夏區公安、教育等部門和五裡界街道辦,已對涉事的新長征藝術培訓學校開展調查處置工作。
事件
受罰學生被要求
烈日下跑數小時
離開新長征藝術培訓學校(以下簡稱新長征)已經一年多了,但每每被問起在學校的經歷,1999年出生的李明亮,第一反應是『覺得很難受』。
青春期的李明亮迷上了抽煙和跳舞機,為此沒少和父母吵架,也自然成了很多人眼中『叛逆的孩子』。2016年10月4日,李明亮被父母以『到山莊游玩』為由,帶到了新長征。父母很快找借口離開,留下他一個人。這裡的學生被送進學校的原因各不相同,但多數是被父母『騙來』的。
在新長征學校裡的學生不允許帶手機。每隔幾個月,纔被允許見一次家長。每天,起床、打掃衛生、吃早飯、隊列訓練、手語操,訓練到中午吃飯,然後午休,下午再繼續隊列訓練、體能訓練,之後吃晚飯、寫日記、洗澡洗衣服、睡覺。夜裡還會有緊急集合、拉練。
最初的三個月,新生的課程還包括背誦《弟子規》。學生鄒濤說:『我背得不好,於是,教官強迫我除了吃飯都要背誦。到了晚上睡覺時,教官讓我站在教學樓一層的走廊上背書,走廊挨著露天籃球場,那會兒天氣很冷,晚上經常凍得受不了。遇到心地好一點的教官,也要背到凌晨三四點鍾,纔允許回去睡一會兒,早上六點再接著背誦。』
新長征的規矩很多,小到毛巾擺放,大到『尊師重教』,讓學生們記住的方法只有一個——罰。很多學生已經忘記當初為何受罰,只是記得,曾被罰過在烈日下跑五個小時;一天抄20遍《論語》《道德經》和《弟子規》;被要求照著標准蹲姿蹲兩個小時。『更多的時候,沒有規定懲罰多少遍,教官說停纔能停。』劉丹說。
講述
逃跑者被抓回
曾被示眾灌水
這裡很多學生動了『逃跑』的念頭。為了防止有學生逃跑,新長征規定『一人出逃全體受罰』,逼迫同學間互相監督,互相舉報。
鄒濤稱,有一次,一個男生在野外訓練時直接衝進山莊裡的人工湖,被教官一把揪了上來,一頓暴揍。還有一次,有新生衝出校門口,被教官和幾個老生一起按在地上打,然後又被逼著參加額外的體能訓練。
在新長征前後待了三年的徐鑫,曾目睹過『逃跑』失敗的下場。據她回憶,有一次一個女生要跑,被抓了回來。『教官打了她很多巴掌,還用鞋刷子抽她的臉,可能抽了幾十下。』之後,教官開始最常用的處罰方式——灌水。教官拿了一桶水和塑料瓶,強迫逃跑的女生把水喝下去,『喝不完就用旁邊的冷水往她身上澆。』最後,女生喝下了一大桶水。懲罰當著所有學員的面在院子裡進行,隊伍裡沒有人敢出來幫女孩說話,徐鑫也不敢。徐鑫記得,還有一次,她們被要求去挑糞,隊伍裡一個女生嫌髒、味道大,教官就讓她把手泡在糞水裡,『泡了一兩分鍾』。
李明亮到新長征的第五個月,也曾嘗試過逃跑。結果被教官抓回來要求跪下,並用木棍打他的屁股,直到打得腫起來。『這還不算完,後來又給了我一盆黑白混合的米,讓我把黑米、白米分別挑出來。』
爭論
學生質疑學校
家長稱可接受
第一次從新長征出來後,劉丹覺得『必須要盡情地玩,要不怎麼對得起耽誤的四個月時間?』於是她和母親的矛盾昇級,最後搬出了家。『新長征無法治好一個人,只能用壓抑嚇唬一個人。』之後,母親將她第二次送進新長征。
和一些老生一樣,劉丹很快掌握了在新長征生存的『要領』:聽話地熬著。2017年春節,她第二次離開新長征,被母親送到了廣東中山,重回正規校園。她很不適應,『學不進去,在新長征基本上不學文化課,出來後,接受不了正常學校裡的教育了。』
鄒濤覺得,想在新長征把學生變成『好孩子』很難。『身邊有不少同學,出去後和家人的關系更糟糕,很多直接從家裡搬出去住到了朋友那兒,也有很多染上嚴重的網癮、泡酒吧甚至更惡劣的習慣。』
但也有一些父母覺得,新長征讓自己的孩子『脫胎換骨』,變得『懂事,有責任擔當』。有家長對北青報記者表示,送孩子過去時,就對學校體罰學生這方面『有心理准備』。『如果當初孩子不是太叛逆,正常的學校管教不了,我們也不會送他進去。』
孩子回來後,也曾和父母交流過在裡面的遭遇。『例如天天跑步,跑不動就被兩個人拖著跑,直到褲子磨破,腳磨出血。背《弟子規》,背不下來,拿被子在走道裡睡覺,打糞便澆菜園等。』但有的家長強調,『這些都在我們可以接受的范圍之內。』
調查
當地多部門聯合
對涉事學校調查
從新長征出來,很多學生想曝光裡面的情況。2017年11月,李明亮將自己在裡面的遭遇整理成帖文,發布在微博上,也希望通過媒體的報道,讓更多人能夠知道他們在裡面的經歷。更多的新長征學生,選擇了沈默。
4月12日下午,北青報記者以家長身份致電江夏區五裡界派出所詢問此事,工作人員表示,如果當事人能來派出所舉報,並闡述具體情況,包括什麼時間、什麼地點、具體發生了什麼程度的體罰、虐待,他們整理好材料後,可以按程序受理並展開調查。得知這一消息,李明亮告訴北青報記者,他計劃去一次五裡界。但現在,還有一個令他發愁的問題:『我們手裡沒有物證,教官沒收了學生的手機,學校裡也沒有監控。』
4月12日,北青報記者從武漢市委宣傳部了解到,事發後,江夏區公安、教育等部門和五裡界街道,已對新長征藝術培訓學校有關問題開展調查處置工作。
相關負責人介紹,武漢市新長征藝術培訓學校系2014年12月在湖北省教育廳、武漢市教育局備案,經江夏區教育局批復後成立的民辦培訓機構,租用江夏區五裡界街道錦繡山莊硬件設施。2015年1月開始招生,初期招生35人,主要從事心理健康和勵志教育培訓(戒除網癮)。2016年,武漢市排查整治民辦培訓機構,江夏區教育部門定期到該校巡查,未發現體罰打罵學生現象,辦學三年期間,也未收到家長和學生的投訴。
據了解,錦繡山莊已於2017年12月解除了與該培訓機構的租賃辦學合同,該校已停止招生,學生全部離校。
據該負責人稱,此前媒體報道中提及的學員最小的10歲左右,最大的28歲,均為化名,目前江夏區有關部門正在進一步核實情況。此外,江夏區將繼續做好對報道提及的相關情況的調查,不斷加強對民辦培訓機構的監管力度,杜絕因監管不力而導致任何違規辦學事件的發生。(文中學生均為化名記者張雅熊穎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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