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著『扶貧幫困』『行善共富』旗號,貼著『互聯網金融』『線上理財』標簽,要求參與者繳納費用入會,再以高額回報誘惑會員發展下線——
慈善光環掩蓋下的傳銷
汪宇堂王遠
近年,『行善慧』進入大眾視野。它打著『扶貧幫困』『行善共富』『傳統文化』等旗號,貼著『互聯網金融』『線上理財』等標簽,要求參與者繳納費用獲得入會資格,又以高額回報為誘餌鼓動會員繼續發展下線,以發展下線數量多少給會員計酬或返利。然而,所謂的『扶貧幫困』,實際是打著行善的旗號作虛假宣傳,包裝出一個看上去悲天憫人的『慈善大使』形象。
2017年8月,河南省南陽市宛城區公安機關偵辦了一起特大傳銷案。2018年1月17日,宛城區檢察院以涉嫌組織、領導傳銷活動罪對該案主犯、『行善慧成員之家』國學傳播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行善慧』)法定代表人李金澤提起公訴。3月16日,宛城區法院開庭審理該案。
被騙之後轉而騙人
據辦理該案的檢察官介紹,『行善慧』發展會員時會以慈善的名義講述一個『扶貧行善又賺錢』的故事:會員只要按一定標准進行投資,不但能很快收回本金,獲取高額回報,還可以扶貧行善;多發展下線,會員層級就會提高,以後還會源源不斷地獲利。
『慈善事業是不求回報的,加入做慈善的組織,怎麼可能獲得高額返利呢?』辦案檢察官一針見血地指出了『行善慧』自相矛盾的邏輯。實際上,李金澤等人編織的『扶貧行善』神話,是一個通過拆東牆補西牆來瞞天過海的傳銷騙局。
『他們說這是扶貧,讓我交3000元,三周之內就返3900元給我。』年過六旬、僅有小學文化的魏老漢是南陽市宛城區某鎮一個普通農民。2017年7月中旬,魏老漢受一個朋友誘導加入『行善慧』,把這幾年靠種田、打工攢下的10200元錢都交了出去。半個月過去,他沒得到一分錢返利,這纔發現自己被騙,趕忙向當地公安機關報案。2017年8月11日,宛城區檢察院以涉嫌組織、領導傳銷活動罪批准逮捕犯罪嫌疑人李金澤。到案後,李金澤供述了自己由一個誤入騙局的受害者轉為行騙活動組織者的全過程。
2016年10月,李金澤的人生遇到一個重要轉折。當時,他在宛城區關莊鎮開著一個商鋪,一天沒事時瀏覽網頁,無意中發現『行善慧』廣東總部旗下有一個扶貧板塊,專門介紹一些對殘疾人和弱勢群體提供幫助的內容,並宣稱:『行善慧做了大量扶貧幫困方面的具體工作,為黨和政府減輕了負擔,累計收到公益慈善救助捐款數千萬元,扶貧濟困數十萬人。會員入會資助別人後,二十天內也會獲得收益。』
做慈善還能賺錢?李金澤睜大了雙眼,隱約也有些懷疑『行善慧』的性質,但網絡平臺以及他加入的微信群上極具誘惑性的宣傳,打消了他的疑慮。『要成為一名合格的「善粉」,我認為有幾件事是必須做到的。第一,通知裡每晚的分享內容要聽,多學中國傳統文化;第二,你可以忘記吃飯睡覺,但不能忘記要去布施積德……』群裡『老師』的話讓李金澤心向往之。
抱著試試看的心理,李金澤在慧尚品商城買了一顆300元的『善種子』,由此在『行善慧』平臺上注冊了一個賬號,然後為激活賬號,提交了本人身份證、銀行卡號供審核。通過審核的李金澤又在慧尚品商城上購買了一枚100元的『善心幣』,這樣纔能『排上隊』。不久,『行善慧』平臺向李金澤發來需要接受捐助人員的信息(姓名、銀行卡號和電話號碼),李金澤核實了一下,覺得沒問題,就向對方銀行卡匯錢3000元,算是『布施』。
過了半個月,並無說好的返利,李金澤感覺自己上當了。但他並不在意,反倒覺得這次經歷『挺有意思』。沒想到這個時候,『行善慧』兩名管理人員相繼從廣東、海南打來電話,核實他的資助情況。李金澤如實作答,幾天後,他在『行善慧』注冊的銀行卡收到錢款3900元。
李金澤又買了一枚『善心幣』,第二次排隊,向受助人捐款3000元,過一陣又收到匯款3900元。像這樣,他先後捐款9次,每次都有一點收益。身為商人,李金澤此時已經大概明白了『行善慧』的運作機理。但他想到的不是退出,而是投入其中,發家致富。
舌燦蓮花搞宣傳
2016年秋,李金澤決定通過下載運行『行善慧』眾扶互生系統(軟件),以高額回報引誘參與人變相繳納門檻費,再以發展人員數量作為返利依據,引誘參與人發展他人參加『行善慧』組織,把這一所謂『慈善』事業做大做強,撈取巨額財富。
說乾就乾,李金澤與妻子到工商所將自己原來的『家裝樂裝飾店』營業執照更名為『行善慧會員之家』國學傳播有限公司,打著『國學文化傳播服務和會務服務』的旗號,通過了『行善慧』的審核備案,成為『行善慧第九層會員』,隨即開始發展下線並從中獲利。
為了將自己的『行善慧之家』做得更好,李金澤受上線會員之邀加入『河南善粉』微信群,然後建立自己的『行善慧之家』微信群。
為吸引更多下線,李金澤使出渾身解數:策劃公益活動,組織慈善捐款,抓住各種機會提高自己和『行善慧』的曝光度;去全國各地考察『貧困鄉村』,收購入股瀕臨倒閉的企業;在各種場合穿著唐裝,面帶微笑大講『雞湯文』……只要看到行善助人方面的美文,李金澤都會第一時間把文章轉發到自己建立的微信群,表面上是與群友分享傳統文化、扶貧濟困理念,實則打情感牌,引誘熱心公益的群友加入到自己的『慈善』事業中。
據李金澤交代,每周一到周五,晚上八點半他都准時在微信群中進行講話直播,鼓勵大家做慈善。為提高自己公司的知名度,發展更多的下線,李金澤還組織『行善慧』成員到龐溝村開展『扶貧濟困活動』,向村裡的貧困戶派發米面油,然後再借貧困戶之口向村民宣傳『行善慧』。有時,李金澤會直接給貧困戶發300元錢,等後者幫其做完宣傳,再慫恿他們把這300元錢拿出來購買一顆『善種子』。
掩不住的傳銷本質
隨著宣傳力度的不斷加大,村民們口口相傳,紛紛加入『行善慧』成為會員。
接受檢察官訊問時,李金澤供述:『我講的是,排上隊捐款後按比例等著返利就行了,但要想獲得更大收益,就必須發展自己的下線並鼓勵他們捐款。只有當下線會員捐款達到6輪,纔可以從這些會員身上獲取獎勵收益。』
李金澤等人宣揚『扶貧濟困、互生共富』理念,策劃和組織殘疾人、貧困戶捐款並發展其加入這一『慈善事業』,直至案發,共發展43人為其直接下線,組織會員注冊行善1300餘人,涉案捐助金額高達480餘萬元,其發展的下線會員遍布河南、湖北等多地。
事實真如李金澤宣傳的那樣嗎?辦案檢察官剖析李金澤的經營模式,揭穿了『行善慧』的傳銷本質。
加入會員的前提是以每顆300元的價格購買一顆『善種子』,這樣纔能激活一個會員賬號。賬戶激活後,可以通過投入資金和發展下線獲得靜態、動態收益。靜態收益是指會員按照平臺指令向『受助人』匯款,稱為『布施』。這一環節完成一段時間後,平臺會安排其他會員向此人匯款,稱為『感恩受助』。會員可以選擇『特困』『貧困』『小康』『善德』『大德』五個檔次,『布施』金額從1000元至5000元不等,收益率從5%至20%不等。動態收益則是指會員發展下線後,可以拿到下線『布施』金額2%到6%的提成。
按照李金澤的說法,『行善慧』系統內每個會員都能獲取超過本金的收益,但是該組織並沒有支橕這種高額收益的實體產業和正常的盈利模式,投入的資金沒有產生增值,那麼收益來自於哪裡?
看守所裡的李金澤揭曉了答案,『「行善慧」入會門檻低、等級多,最低的門檻是300元。對殘疾人和農村留守老人來說,他們的收入和經濟來源較少,渴望獲得社會關注,也渴望通過自己有限的能力獲得收入。300元這種低門檻的入門費,符合他們的經濟和心理承受能力。我的公司要維持運轉就是利用會員這種心理,不斷發展會員,用新加入會員的錢補給老會員。』
『都是會員之間的錢轉來轉去,並依靠不斷發展新會員注入更多資金來維持,這不是傳銷又是什麼?』辦案檢察官說,『李金澤的公司通過「行善慧」總部搭建的網絡平臺,用傳銷等手段吸納資金,系統內用來支付回報和獎勵的是源源不斷補充進來的新會員的本金。這就是擊鼓傳花的騙局,一旦下線發展慢了,資金流入量小於支付量,資金鏈就會斷裂,就會崩盤。』辦案檢察官告訴記者,接受他人捐助應當合理合法,而『行善慧』組織的錢都是非法所得,意味著有更多百姓蒙受損失。
另外,行善返利也符合受害者的心理訴求。『行善慧』組織以前期的大米、食用油、面粉等生活必需品作為投入,提昇群眾的心理滿足感,進而蠱惑其加入『行善』行列。承辦檢察官介紹說,『他們宣稱所有的錢都用於扶貧和慈善,但實際上,除了舊人吃新人的資金循環,公司會員的大量資金以「抽頭」「返利」等方式進了李金澤等人的腰包。』
『相關法律規定:組織、領導以推銷商品、提供服務等經營活動為名,要求參加者以繳納費用或者購買商品、服務等方式獲得加入資格,並按照一定順序組成層級,直接或者間接以發展人員的數量作為計酬或者返利依據,引誘、脅迫參加者繼續發展他人參加,騙取財物,擾亂經濟社會秩序的傳銷活動,涉嫌組織、領導的傳銷活動人員在三十人以上且層級在三級以上,對組織者、領導者應予立案追訴。從事上述傳銷活動,情節較輕的,處5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節嚴重的,處5年以上有期徒刑,並處罰金。』辦案檢察官介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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